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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8月5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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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园柳绿情绵绵(外一篇)

□ 作者 徐春芳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红,黄,绿,三种颜色。

手,酒,柳,三种美好。

三种颜色的调配,留下了世间最美好的瞬间。

三种最爱的眷恋,留下了世间最深情的凝视。

一瞬间,带着旧日的容颜,带着伤,带着念想,带着温情,带着无法遗忘的遗忘。

一瞬间,已成永恒;一瞬间,留下最沉醉的春天。

在春天,痛苦渗出了绿色的血液。那是由离别、遗憾和愧疚染成的,那是由无法遗忘却不得不忘却造成的,那是由时光的眼泪凝成的琥珀。

诗人,是多情的种子;也能手持词语的彩练,舞出醉人心弦的乐章。我记得那花红柳绿的春天,我记得那让我每一个毛孔都开张都颤抖都哆嗦的美酒之味,我记得那爱人红润酥腻的小手。那双手,曾经被我牵过亲过抚摸过;那双手,曾经在我身体上如天鹅一样飞翔;那双手,是我的温暖与煎熬。后来,我只能看着你的背影远去,我只能带着遗憾转身,我只能用余生蘸着血泪写我的孤独与怀念。我的血有着火焰的炽热,我的心在簇拥的花朵上沸腾,我的爱在沉寂的池水里积淀着风暴,我的梦穿过你的睫毛停留在昨夜的月光里。也许,陆游在写《钗头凤》的时候,愁肠里飘起寒冷的暴风雪,内心在用每一片柳叶在春风里呼叫,笔墨发出了眼泪和黑夜的味道。

在南宋大诗人陆游写下《钗头凤》词之后,沈园的爱情故事开始慢慢家喻户晓了。唐婉是陆游的第一任妻子,也是他的表妹,从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他们的婚姻既是亲上加亲又是情投意合,按理说可以举案齐眉、白头偕老,过上童话里王子与公主的生活。不料,陆游整天陪伴如花美眷,荒废了可以改变陆氏家族命运的科举大业;再加上唐婉婚后三年未能给陆家添丁进口,也给了陆游母亲将唐婉扫地出门的理由。从此,好姻缘被拆散,陆游另娶了王氏,唐婉也改嫁给了“同郡宗子”赵士程。过了几年,陆游在沈园踏青时遇到了“罗敷有夫”的唐婉,看着眼前的越瓷酒杯,看着日渐消瘦的唐婉。那些恩爱的往事涌上陆游心头,但毕竟唐婉的丈夫在身边,很多话涌到舌尖又无法说出口。无法排解的情愁,从此陆郎是路人的遗憾,让他满腔心酸,浓缩在一首《钗头凤》里。唐婉看到陆游的词后,也和了一首: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和陆游的重逢,掀起了唐婉心中的滔天骇浪。本来唐婉以为适应了新的婚姻生活,可以忘掉那个情深义重的表哥,可以抹去旧时光上的裂痕。不料,情感的火车还是脱轨了,脱离了理智的掌控。从此,她郁郁寡欢,以泪洗面。不久,就去世了。往事不可追,陆游只能用漫长的人生,来怀念来追悼来忏悔他和唐婉的爱情了。到了七十多岁的晚年,陆游把对唐婉的伤心追忆写在《沈园二首》里: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到临终前,陆游对唐婉依旧念念不忘,他经常抱病到沈园里徘徊,怀想唐婉的音容与笑涡,怀想他们当年在花下站立的身影,感慨人生一梦太匆匆。“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当然,不管是过去四十年,还是四百年,甚至四千四万年。陆放翁与唐婉哀婉动人的爱情故事,以及那些让人心动心醉心碎的词句,依旧活在读者的心里。

在沈园故事发生的多年之后,在那个江南春、浓于酒的繁花时节,我走进了沈园,走进了那个充满爱与遗憾、美丽与哀愁、幽梦与回眸的小园子。沈园不大,像一个野园子。一进门,葱茏的绿色扑面而来,碧柳依依,梅枝傍池,野藤乱垂。未经修剪的春天,带着野性,带着脚步间荡漾的离歌,带着八百年的绵绵长恨,裹挟着我的脚步,停顿在爱颤动的寂静里。一泓池水,如一抹伤痕,深深地嵌在沈园里。我轻轻地抚摸,碰皱了时光的清波。亭台轩榭,水色天光,仿佛停顿在八百年前的那个瞬间。沉浸在陆游和唐婉的故事中,我似乎成了词里的主角,品着苦酒,赏着凝聚了哀痛与美丽的春天,看着那个成了他人妇的美人,身体在抽搐,心在滴血。

我看了什么都忘掉了,唯一让我记住的,就是刻有陆游和唐婉两人唱和的《钗头凤》词碑。词碑像半堵残墙,当然是后人建的。上面字迹斑驳,沾满了风雨的痕迹。仿佛经历了八百年的爱情,依旧清晰地诉说着,沧桑改变不了灵魂碰撞的激情、柔情和深情。两个相爱的人,生不能相伴,死不能同穴,却通过两首词牵手在一起,站在天地间,谁也不能拆散。这是世间的深悲,也是词人的深爱、上天的深慰。

缪斯生下来就会唱情歌。爱情,是诗人歌咏不尽的富矿。从《诗经》的“关关雎鸠”开始,有元稹的“曾经沧海难为水”,有白居易的“在天愿为比翼鸟”,有苏轼的“十年生死两茫茫”,有元好问的“问世间情为何物”,有仓央嘉措的“不负如来不负卿”,让我们的灵魂与美好的词语相伴,不再孤孤单单。

在世间,生命很短。而诗人的词语,让那些爱的身影,在时光里得到完美而永恒的珍藏。我们的大诗人陆游,被梁启超认为是“亘古男儿一放翁”。陆游关于唐婉的诗词,却让他成为世间最美的情郎,痴心而活在悲剧里的汉子。

我微笑着,站在沈园,站在那些深情而哀婉的词语里,想打开那把摇曳着春风与鸿影的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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