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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4月18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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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周刊三版 归有光的枇杷树 大桥头的黄梅新韵 不一样的风景 万镜心随一念平(国画) 延河,流向一卷草木辞(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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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有光的枇杷树

□ 作者 金媛媛

我在这个生机蓬勃的春夜想起一棵树,明代散文家归有光在《项脊轩志》里写到的那棵枇杷树。春已至,我想像着它此刻的样子:枝繁叶茂,碧绿如新,树梢顶端长出很多银白色毛茸茸的芽苞。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文字简净含蓄,笔触内敛克制,将人类最普遍的生命体验--生离死别、物是人非--隽永地浓缩于一方庭院。500多年了,透过时光的迷雾,我们仿佛还能看到魏氏当年植树时的温柔身影,更能感受到作者独对苍树时的孤寂心境。

1980年代初,《项脊轩志》首次出现在人教社《高中语文》选修教材里,因契合青少年情感认知发展需求,现已成为《高中语文》必修核心篇目。从此文化基因一脉相承,代代相传,仿佛只要我们的心中还能生出追忆和思念,那棵树就永不会枯萎。

古典文学中的很多“树意象”都在写离别,离别是我们终其一生都要面对的课题。那些关于爱和失去的故事,再怎么意难平,放在时间的长河里也不过泛起几圈涟漪便归于沉寂,但那些用文字记录下来的深情细节,余韵会一直滋养我们的心田。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这是《诗经》描写的物是人非;“庭树不知人去尽,春来还发旧时花”,这是岑参笔下的怀旧和伤感;“明月夜,短松冈”,这是苏轼的年年断肠处;“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是崔护留在长安城的思念和怅惘。杨柳,庭树,松树,桃树,是这些静止的树成为我们生命流动的对照。它们无言伫立,却是时间流逝的见证者,证实那些美好曾经存在。

归有光的枇杷树,让我想到史铁生的那篇《合欢树》。那年,母亲到劳动局去给双腿残疾的史铁生找工作,回来时在路边挖了一棵刚出土的“含羞草”,以为是含羞草,种在花盆里长,竟是一棵合欢树。“第二年合欢树没有发芽,母亲叹息了一回,还不舍得扔掉,依然让它长在瓦盆里。第三年,合欢树长出了叶子,而且茂盛了,母亲高兴了很多天,以为那是个好兆头。又过一年,她把合欢树移出盆,栽在窗前的地上,有时念叨,不知道这种树几年才开花。再过一年,我们搬了家。悲痛弄得我们都把那棵小树忘记了。”母亲种树时,作者正值青春受挫;树开花时,母亲已病逝多年。当邻居说到“到小院儿去看看吧,你妈种的那棵合欢树今年开花了!”作者心里一阵抖,却始终未去。母亲生活过的那个小院,住过的那间房,现在住着幸福的一家,“刚出生的孩子不哭不闹,光是瞪着眼睛看窗户上的树影儿。”“即使那个孩子长大了,不知道那棵树是谁种的,是怎么种的,但他一定会跑去看他的妈妈,看那棵陪他长大的合欢树。”在这里,合欢树远不仅是对母亲的寄托与哀思,更是联系现在与未来的一个纽带。在这里,爱和记忆以新的形式得到了延续。

归有光有他的枇杷树,史铁生有他的合欢树,我们每个人的心中或许都有那么一棵树。是村口那株年年春来开出串串白花的刺槐吗?是儿时上学路上那棵底部已经裂空的古枫吗?是老屋院子里那两棵爷爷亲手种植的泡桐吗?采摘一串槐花时的甜香,路过那棵古枫时心中的敬畏,立于那遍地落花的院落中的心境,都一去不复返了。可一些新的东西已从那些日常细微处生长出来,是对往昔的怀念,是对当下的珍惜,是于平凡中看到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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