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初秋,一个双休日的上午,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去县城郊外。小车往西经过一处高速公路桥洞出城,接着行使在三四米宽的乡间水泥路上,十多分钟后到达邀请我们去作客的朋友家。
两间三层的楼房,系近年来新建,房屋前面有小院子,院子里摆放了一些盆景,院墙边种些蔬菜,牵藤爬蔓的丝瓜架上,几个丝瓜安静地悬吊着。这里只有朋友一家,几百米之外可以看见掩映于绿树之中的村落。
午饭后,有人提出打掼蛋,我对打掼蛋本来就没什么兴趣,又看到不缺人,便独自一个人离开了。我想,到县城也就几公里路程,步行用不了多长时间,边走边散散心,锻炼锻炼身体也好。
从朋友家出门就是水泥路,我朝着县城的方向往前走。走了一小会,接到一个电话,是外地同学打来的,没啥具体事,就是闲聊,结果话越聊越多。我也乐得多聊一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边走边和同学在电话里闲聊。
脚下是水泥路。一条条弯弯曲曲、时宽时窄的水泥路,连接起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村落。这里是典型的丘陵地貌,地势高低起伏,时起时伏,一会是山坡,一会是田地,树木、杂草、庄稼东一片,西一丛,没有任何规则地分布,人的视线因而受到很大局限。好在离县城不远,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凭着感觉转换路径,不停地往前走。
记不清聊了多长时间,我挂了电话,这才意识到不知到了哪里,接下来该往哪里走,有点迷茫。该找人问问路了。
此时,前面不远处有一片山林,树木看起来特别茂密,鸟的鸣叫声覆盖整个山林。想到反正也不急着回去,就索性过去看看。
没有现成的路,甚至没有发现被人践踏后留下的蛛丝马迹。只得小心翼翼,试探着往前走,尽可能地避开杂草、荆棘多的地方。尽管如此,还是有些提心吊胆,既怕被尖物划伤,又怕被蛇虫叮咬。
好不容易来到山林之中,但见浓阴蔽日,光怪陆离,空气潮湿阴冷,弥漫着泥土和植物混杂在一起的气息,新鲜而生动。各种树木、藤蔓交错、拥挤。丘陵地区常见的矮小马尾松,在这里变得粗壮、挺直,互相较着劲,踮着脚尖往上窜,枝梢以下几乎没有横斜的枝条,心无旁骛。一些在其他地方看起来斯斯文文、柔弱的树种也显得勇敢、强劲。
山林与田地接壤的地方有一片茂密的竹林。这里的竹子,不是周边丘陵地区常见的可用作钓鱼杆的野竹,而是和山区有得一比的粗大的毛竹。不知是大自然的随意挥洒出的杰作还是人们有意而为。山林靠近村庄的这边,有一口显然是闲置已久的池塘,一汪浅水盛满了寂寞。池塘周边杂草蔓延,水面上贴着几片枯败的荷叶,几支荷杆颓然斜立。
我在山林中盘桓良久,所见到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很新奇。
想不到,在离我们很近的县城郊外,在人迹已无所不至的县城郊外,还有这样一个超出我想像的所在。
出山林,因为未遇到过路的人,只得绕到一个小村庄问路。经人指点,我才得以回到县城。
据请我们吃饭的朋友说,从他家步行到县城,要是不走多余的路,半个小时就够了。而我除去在山林逗留的时间,用在路上的时间肯定多出了好几倍。
出于好奇,我曾三次骑车去寻找那片山林,但都没有找到,只得作罢。
我把这事说给身边的人听,有人付之一笑,有人将信将疑。
对于我三次寻找那片山林未果,有人嗤之以鼻:你在做梦吧。
我没法解释。就当是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