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泥塘河只要一甩水袖
十里八村便热闹起来
老家的江家班,早已风光不再
那些曾经鲜活的生旦净丑
一个个,径直
将搭在草台的戏文
唱进了水里
多少年过去了
我的众乡亲,还依然把
青麦一样的黄梅调挂在嘴上
堤顶的风一吹
乌金记、粉妆楼就随着小河流淌
当你行走在泥塘河上
远道的锣鼓,偶尔仍会敲打
才子佳人和帝王将相
但泥塘河,兀自咿咿呀呀
做打唱念
只关死生
●听姑姑讲那过去的事情
我娘走了以后,两年多
没有人再跟我讲那过去的事情
戊戌年腊月的一天
堂侄新落成的楼房
端坐着我慈眉善目的姑姑
进入五九的官庄,有着微微的暖意
水泥路两侧一眼望不到头的楼房
在悄悄酝酿大年的气息
已经八十三岁高龄的姑姑
说起往事,还是一贯的轻言细语
这个生了我姑姑的村庄,整整一个中午
不说月亮,也不说谷堆和晚风
宽大的阳台上,随风飘过
那些饱尝饥饿的云朵
这是过去的一年,与一村之隔的姑姑
为数不多的一次相聚
那双穿越两个朝代的眼睛日渐模糊
唯老花镜尘封的民国,清新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