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高,山也不大。山有两绝,一绝“茶”,一绝“艾”。山名祈雨。秋分日,我们走进祈雨山。
车在山间小路穿行,百转千回间,茶园赫然现于眼前。摇开车窗放眼望去,满目青绿。漫山的茶树犹如列队的士兵,又似荡开的涟漪,一波接着一波,连绵起伏。那浓淡相宜的绿呀,仿佛在迎接我们的到来,令人赏心悦目。没有春日的采茶盛景,没有夏季的如嘶鸣蝉,此刻,秋山空寂,“通过寂静,我们战胜了时间”,秋天的茶园悠闲且自在。
俗语说:“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茶作为“之一”,可见饮茶早已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自古以来,雷池大地素有以茶待客、以茶会友的传统礼仪。家里有客来访,问候之余,撮上几片茶叶,沏上一杯清茶,沉浮之间,茶香溢出来了,主客之间的关系更融洽、情谊更深厚了。记得初到合肥上学的时候,同学中有肥东人,每当她端起白开水而嘴里呢喃“喝茶”的时候,我便十分纳闷和疑惑:明明只是喝水呀!何来“喝茶”一说?没有茶叶相伴的水还能叫“茶”吗?岂非自欺欺人?现在想来也说不个所以然,姑且归纳为语言习惯的不同而已。
早在2013年,我同女儿便购得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的《茶经》一本,中国茶道奠基人唐代陆羽所著。“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数十尺。其字,或从草,或从木,或草木并……”每每读来朗朗上口,如茶香不绝,爱不释手。“神农尝遍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更是将茶上升到了另一高度。据植物学家分析,茶树起源至今已有七千万年历史。
吾爱茶,不仅爱其香,亦爱其形;爱其沉沉浮浮的情态,也爱它“苦尽甘来”的余韵,更爱其平心静气之攻效。祈雨山,空气清新,富含负氧离子,是名副其实的天然氧吧,适宜茶树生长,其色、其状、其香、其味自然天成,有品牌“祈雨云尖”“祈雨云雾”等种类茶叶,实为馈赠或待客之佳品。
“茶”字,上中下结构,拆开来看,恰似“人在草木间”。而生于草木间的人,得草木之风雅,当有自然清灵之气韵。
这么想着,祈雨山的缕缕茶香便在秋风里荡漾开来。
秋风里还荡漾着另一种植物的香气——艾。
《诗经 王风·采葛》有“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之句,以艾来表达爱之意、思之苦,寄托着人们的美好情感和希望。艾草作为一种草本植物,可驱邪(蚊)、可食用、可入药。
“云珍正是看中了祈雨山的清幽和艾草的价值。六年前,她扎根祈雨山开始种植艾草。”当同行师友侃侃而谈时,我内心忽然充满了兴趣:一座山、一种植物、一位女人,将串联成一个怎样的故事呢?
小车在一幢两层楼房前停下。我下车,看到“云庄家庭农场”几个字。主人王云珍热情地招呼着,“先喝点茶。茶叶是我们自己种的,这里环境好,茶叶品质也好,完全原生态。休息一会儿,我带你们到附近转转。”
“请喝茶”,我会心一笑,望江人待客先从茶开始。
长方形的会议桌上,五六只红色的荷花供养在花瓶里,散发出淡雅的清香。
农场地势较缓,碎石小路纵横交错、蜿蜒其中,宽窄一致,干净整洁,正好适合我们若干人等一起悠闲漫步。路两旁,一棵棵薄壳山核桃树随秋风摇曳,累累硕果缀于枝头;树下套种着艾草,挤挤挨挨的,即使平凡如草芥,也要努力地向上生长吧!秋风过处,携来阵阵药草的清香,沁人心脾。吹呴呼吸,吐故纳新。我摘下一片艾叶,边走边轻轻地嗅着,想起顾城诗句:“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心意相通时,最曼妙的言语就是勿需言语。那一刻,心如止水般宁静。
经过一座亭,云珍莞尔一笑,“我和老杨最喜欢这里,清晨或者傍晚,喝喝茶说说话,日子就十分美好。”纳兰容若题“赌书消得泼茶香”,寻常夫妻将寻常日子过出了甜蜜的滋味。平时不太爱表达的杨老师(云珍的爱人)此时开口了:“我现在都不住城里了,下班就往这里跑。山间空气好啊,又安静,边散步边还可以摘果子吃。”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他们是祈雨山中的神仙眷侣吧。
“杨老师,这不就是书中描述的世外桃源吗?”听我这般抢着说话,同行的师友们都笑了。
“小小一根草,全身都是宝。”是啊,这些从诗经里走出来的古老植物,不仅气味好闻,还具有散寒除湿、温经止血、平喘止咳的作用,是一种传统的中草药。从生长到收割再到生产加工,变成绒,化身艾条、艾精油、艾灸贴、艾绒被、艾草日化用品……走进大城小巷、千家万户。
在恰当的时间,做适合的事情,只要认定的方向正确,通过时间积累,待时机成熟,一定会有一个好的结果。这句话用在王云珍和她的“艾”事业上,最恰当不过了。
2017年某天,王云珍和三五好友偶然来到祈雨山游玩,立刻被那里清幽的自然环境所吸引。也许是骨子里对土地的热爱吧,这个果敢的女子毅然放弃在安庆已经打拼立足的市场,决定返乡创业,创办了云庄家庭农场和安徽省云艾堂艾草制品有限公司。几经周折和努力,从土质分析、选种到试种艾草获得成功,现在种植面积已扩大到近2000亩。由于艾草种植的技术含量并不高,很适合普通老百姓,所以她鼓励周边农户种植艾草,为他们免费提供技术指导,通过“公司+基地+农户”的模式,解决他们的艾草销路问题,带动近百名农户实现家门口就业,促进他们增收致富。去年,她又新增四条生产线,用于生产艾绒被等生活用品,远销上海、浙江等地。产业链的延伸可以创造更高的附加值,王云珍一直与科研院所保持密切合作,利用高新生物科技打造优质艾草产品。目前已注册‘益品艾’‘祈雨山’等商标,产品涵盖养生保健、家纺、美容护肤、日化用品四大系列。2022年总销售量达2000万元。
听着同行师友介绍,我不禁唏嘘不已,原来“艾”与“爱”谐音,从古走到今,小小艾草隐藏着一颗大爱之心啊!
“山静似太古,日长如小年。余花犹可醉,好鸟不妨眠。”祈雨山的秋天安静而美好,暖日晴空,和风轻拂,处处明朗。你看,秋日的池塘,水中的倒影,清甜的无花果、果肉白嫩的山核桃……我们就这么走走停停,闻着艾草发出的独特醇香,在秋阳下,慢慢溜达几个小时也不会觉得单调,仿佛即刻开启修身养性模式。
祈雨茶香万里,“云庄”“艾”行天下。茶自带隐士气质。而艾,又多隐居乡野。那份恬静的茶香,湿润的艾香,集结了各种美好的元素,谱写出秋日成熟的味道。这些从远古走来的植物,在新时代绽放更美丽的身姿。祈雨山位于望江县凉泉乡韩店村境内,它在等待更多有识之士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