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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6月13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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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周刊三版 《诗八首》附记 灯   盏 喧嚣与孤独的并存(组诗) 妈妈,院中的花儿又都开了 雷池春韵 (国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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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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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 盏

□ 作者 麦 地

土砖墙上漏出一个洞,正好搁上一个灯盏,奶奶家又不同,她家灯盏是挂在墙壁上的一根钉子上。

奶奶家的灶下(即厨房)一边是锅台,锅台前面是柴窟栏,柴窟栏上面是楼,楼上是一捆一捆的码得整整齐齐的柴草;后面是碗柜,碗柜下面是水缸,水缸有一半埋在土里。紧贴锅台一边那个墙壁被烟熏得很黑,像锅墨一样的黑。上面有一根钉,烧夜饭火的时候,灯盏就挂在那根钉上。另一边墙壁也很黑,上面也有一根钉,但是位置要比那边的矮多了,比我小时候还要矮一些,吃过晚饭后,灯盏就从那根钉子移到这根钉子上,奶奶就从鸡畴上搬下纺线车就着灯盏开始纺线。

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搞清灯芯是什么东西做的,我只觉得这是我很喜欢的一种物什。它细而绵,略有晶莹,放在倒有适当香油的灯盏里,斜靠在灯盏的边沿,用火柴点着它,它就悠悠地亮着,晃悠晃悠地亮者,像一粒黄豆大小的火焰在所有的黑暗中唯一地亮着,而且凭我那时的想象力。想不出比它更好的亮光,比虽然很美丽但却显得凄清的星光有无比的温存,何况还有奶奶,以及她纺线时“吱伢——”的乐曲,以及她和纺线车在另一面墙壁上所留下的古老的影子,时而回到身边时而又闪现在那边墙壁甚至沿着墙壁爬上屋顶的无限夸张的影子,这影子至今还在我的记忆中鲜明的有节律的讲述关于生存、关于满足、关于斗转星移世事变迁,这个挤满了狭窄空间的纺线车、奶奶、和“吱伢——”的乐曲,我从没怀疑过它对我幸福感觉无与伦比的忠诚实挚。

我盯着黄豆粒那样的灯焰看着,入了迷;看着坐在灯火下面的奶奶纺线的动作,听着纺线车的歌唱,棉花绒子就抽成了线,就一圈一圈卷上纺垂体的“絾子”上,又入了迷;看着一伸一曲的奶奶的影子,和墙壁上纺线车的影子转动着,也还是入了迷;然后进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一件旧棉袄从我的颈脖子沿着肩膀像裙裾一样披盖到火桶四周,我在火桶里在这旧棉祆最实用的裏夹中温暖地睡眠和梦一股的醒来。

而灯盏依旧微弱的亮光却显现出异乎寻常的耐力,像奶奶显而易见的苍老却又难于想象的不知疲偿。纺线车还在歌唱,一种永恒的调子,在奶奶心里那就是一家人的穿着和尽可能的添些家用,于此时的我则是一种长大所必需的安稳的睡眠。

奶奶离开片刻的时候,灯焰摇晃着,你知道我有多担心,总觉得影子很快就会笼照这一小小的光亮直至将它淹没,恐惧就从那光亮的边际从总是无休无止的纠缠着光亮的黑暗那里张牙舞爪地冒出来,我就会喊出一声:“奶奶一一”。这声音里有急、有怨、有怕、有希冀也有命令。

但是,光亮与黑暗之间的战争消晰可见,—会黑暗涌上来,一会光亮又盖过去,屋子里的小杩、矮凳子、挂在墙上的蒜子……一会历历在目,一会又无影无踪。

其实,奶奶没有离开的时候,因为风的不确定性也会导致灯盏熄灭,黑暗也会毫不留情地湮没一切,奶奶在找洋火,弄出了一点点的响动,这一点点响动足以使我抵御对黑暗的恐怖。有时,奶奶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就会又要喊出一声“奶奶一一”,这声音里满是撒娇,奶奶“哎一一”的一声后,就会用手抚摸着我的头,从后脑勺向前额轻轻地抚摸好几下,我就完全忘记了黑暗,也没有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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