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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蒜

□ 作者 彭霖

早晨上班,突然闻到了小蒜的香味。是从隔壁邻居家飘过来,还是前面那个农家土饭馆里飘过来?虽有些小心谨慎,但似乎又是慌张地扑鼻而至──它也在找我,或者在找类似于我这样的人?我甚至还来不及回味一下,它就迫不及待地沁入到了我的肺腑,将我震慑住了。

我感到“理屈词穷”。因为我的妻子在后面笑话我,并叫我认真描述出来。我知道,无论我进行怎么的分辨、绞尽脑汁,也描述不出这个香味具体之一二,更别谈什么细枝末节。我甚至想到,即便是宋玉运用他在《登徒子好色赋》中的那种“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的方式也仍然“势单力薄”,听之者肯定会不知所云,甚至有“弄巧成拙”的可能。

也许,世间美好、美妙的东西是不允许描绘及复述的。大自然只让我们知其然,而认为我们不必知道其所以然。

这是不是许多美好的东西寻找不到答案,因而始终寻找的原始原因?从这方面讲,小蒜是不是有些离经叛道呢?

小蒜,在我的家乡实际不需要寻找。早春时节,二月、三月的天气,百草还未真正发芽吐翠,田埂上、地头上,河堰的堤坝处,甚至就是祖母的坟头上,类似祖母的头发,一蓬一蓬的长着,碧绿着,壮硕而蓬勃。

小蒜是不是与大蒜相对?我不太清楚。偶尔百度,发现小蒜叫薤,又名藠头、野蒜、野韭等,百合科,葱属,多年生草本,叶浓绿色,呈细长管状,鳞茎球形,类似洋葱,秋季抽花茎,伞形花序,花小。药用有理气宽胸、通阳、祛痰功能。

这前半部分的描述符合我小时候的记忆。但我可以肯定,后半部分,即便是我家乡的父老乡亲对遍野都生长的小蒜还有如此多的药用功效一定不知情。

小蒜除了它上述的药用功效外,它其实是一个有着相当争议的“物什”。北方人、闽地人均不喜食。且北方人对小蒜有畏惧感。乐府诗中有薤露歌,“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据说,薤露歌是送达官贵人出殡时唱的,乐府诗中还有一曲,叫蒿里歌,蒿里歌是送士大夫、平民出殡时用的。

而在我的家乡则与此相反。记得小时候,特别是农历三月三,家家户户都要做米粑。我的家乡把农历三月三称着“鬼节”,而非通常意义上的七月半。老人们说,米粑掺杂上小蒜,就是打鬼粑。所以农历三月初三,我们孩子都要到田野里、山坡上去扯小蒜,回家给母亲做小蒜粑。我们只采撷其细如管状的叶片,而非北方人,弃其叶片,挖它的根茎。

这应该是文化的差异使然。文化让我们拭去了对小蒜害怕的感受,即拭去不知什么朝代附着在小蒜上面的惧怕意识,让它与我们亲近些、清纯些。据说北方人认为小蒜长在坟头上,像坟头草,风一吹,有悲愁之状,他们因此将它与死神联系起来了。

我的家乡为什么与此相反?喜爱它不说,还用它来打鬼,认为它有打鬼的功能。即便是坟头上长出来的,也不惧怕,仍然会顺便扯下来放在裤兜里带回家。

只是年代久远了,打鬼已成了一个象征。我只记得,熟了的小蒜粑其实特别香。小蒜一节一节地镶嵌其间,特别经看、耐读。嚼起来,其清香在齿间游动,其甘味在喉头萦绕。忍不住,总是不断咬下去。一般的劳力吃它十个八个的是常数。元代农学家王桢曾说:“薤,生则气辛,熟则甘美,食之有益,故学道人资之,老人宜之。”我想王桢可能是吃了小蒜粑后得出来的结论。

吃小蒜粑不要菜,捏在手上就能吃,方便。小孩子把小蒜粑揣在兜里,砍柴时、上学时,饿了就拿出来吃一口,大人们把小蒜粑拿在手上,边走路边吃,甚至边挑担子边吃。这也可能就是那时的妇女们动不动就喜欢做一大锅小蒜粑的原因之一。大家早就忘了它是“打鬼”用的。

我一直对古代文人纳闷。很平常的小蒜,造个“薤”字,许多植物上都有露水,太阳下面都容易晒干,为什么就是“薤露”易干?如果不是百度上面有图片,且说出了它的别名,我就是想个一天半宿的,也想不到它会是那么接地气的小蒜。其实,不仅小蒜,就是平常的白菜,文人们也高大上地把它叫做“菘”,古人有“早韭晚菘”之说。又比如萝卜,《尔雅》称其为“芦菔”。如此等等,让我等平民云里来、雾里去。看来古代的文人的确是不接地气的,让百姓们感到其高高在上。其实,史书上记载的,文人们之乎者也的,讲的都是一个东西、一个理。而这个理实际是老百姓在日常生活中总结出来的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只不过老百姓做事,文人们总结而已。总结出来后,还不让老百姓明白。其实,老百姓也没管这些,他们从古至今,一直认真地吃着他们的小蒜。

与古代中国文人相对,外国的文人写的就浅显得多。索尔仁尼琴在《癌症楼》中曾这样写道“世上每一个地方都为人安排好了一切,只是需要人去了解和掌握而已”。

小蒜就是上天为人类,也是为我们这个地方的人安排的。我们了解了它、掌握了它。记忆中,小蒜煮鲫鱼、小蒜炖鸡蛋也特别好吃,母亲说,无论是小蒜煮鲫鱼,还是小蒜炖鸡蛋,其实真正好吃的仍然是小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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