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能看见您的花轿
那顶绣了很多牡丹花的轿子
但我看到了您的灵车
过早到来的灵车那么漆黑
是黑牡丹吗？
姐姐，那上面我看不到任何东西
像一种拒绝
是的 您拒绝了我们
不再与我们长谈
不再说那些在羊肠小道上你挖空十岁的心思
寻找野菜的箩筐
它那么大那么沉
足以吞噬您的全部童话
但您绣的那些牡丹多么轻盈
您说那一朵是富贵那一朵是鹿韭
那一朵是木芍药
您说您允许它们中的一朵绽开在您的内心
您说每天开一点
每天香一点，弟弟
哪天您就真能看到我的内心了
儿女们都已长大
我说您应该享些清福
是轻松的轻是清净的清
您说不能呀，弟弟
他们开得还不够香不够靓丽
还需为他们浇点水为他们施点肥
灵车走动时发出的吱呀声是您的鼾声吗
您从不打鼾
您说你见过哪朵牡丹花打鼾呀，弟弟
您比您养的那条狗还要精明
哪块田需要打药哪畦菜可以采摘
精明到哪头猪这个月长了几许
精明到我肩头
上学的米少了几斤
然后为我悄悄补上
怕我害羞，怕我拒绝
您总是说
将来有出息了就多加几倍偿还呀，弟弟
灵车出走后
您的家好像空荡了许多
烟消云散吗，姐姐
散去真就无法找到您的踪迹了
我知道那朵牡丹花肯定不散
它红红地火火地
就镶嵌在系住您一生的围裙之上
一针一线呀，姐姐
一针一线地绽放就是您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