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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的答案

作者 金媛媛
2022年11月25日  浏览量:246

公园里散步,桂香在空气中弥漫。我最爱的这个季节,明净,恬淡,让一切都显得愈发珍贵。

回望来时路,此生多勉强。不忘初心是多么艰难的事,我们为之坚持的东西,在前行中总会不断地被附加。很多个夜晚,我们无法不追问自己,那些曾经想要的,那一直在等待的,究竟在哪里呢?

静止多年的水,你轻轻晃动成冰。这样的重逢令人喜悦,又心生苍凉之感。谁能保证这不是最后一次相见呢?你问起遥远的那次离别或伤害,而我只是淡然地摇头。忧伤该是年轻的事情,忧伤是我们对于痛苦的演习。后来,我们渐渐有了平静的心,如漂过流云的湖水,虽有风起,也不过微澜。后来,我们忘记曾有的怨恨和遗憾,任昨日之虚妄,都似烟雨飘散。我不知道人生还会有怎样的因缘际会和悲欢离合,可这跨越了21年光阴的重逢,算不算命运费尽心机的安排?似甜美却又悲凉,似圆满却又落寞。

一切原本有迹可循。一切也只有尝尽甘苦之后,才能坦然自若。所爱的人,所珍视的东西,来去似乎自有天数。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在迷雾中不丢失自己。不自欺,不自怜,不从众,不媚俗,尽可能从容地度过这一生。

像是踩空一脚,梦中突然惊醒,怅然若失。想找一个人说说话,查遍电话通讯录,却总是选不到那个人。没有经历过失眠的人,不足以谈孤独。再一次阅读《百年孤独》,像依赖一剂药。这是一本没有爱情却非常浪漫的书,书中的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独特的办法抵抗孤独,辛酸苦涩,却又令人警醒。马尔克斯所有的作品都有一个相同的主题,那就是孤独。“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没有归路,春天总是一去不返,最疯狂最执著的爱情,也终究是过眼云烟。”细致品味那些藏在文字里的悲恸,让我知道了自己的悲从何而来。

黄昏时看到锦色夕阳,身处这样清浅的光,该是心无挂碍。听到一首写给父母的原创歌曲,名叫《给时间一把椅子》。他写到:“若又雨落,别说挂念我,晚来的风容易让我不知所措。若走远了,请记得大声呼喊我,我永远记得你是哪盏灯火。”

加完班去妹妹家接儿子,电话中跟妹妹约好,她从家里出发,带着两个孩子在半路跟我会合。很累,还是拐道去水果店买了两个孩子爱吃的水果,想着快要见到的三个人,嘴角不禁上扬。那是我放在心中最柔软角落的三个人。

跌跌撞撞走到今天,曾以为自己的心已足够强大。可孩子一晃就长大了,这让我满心恐惧地意识到时光飞逝,就像白驹过隙。我开始怕,怕失去,怕分离,怕猝不及防的人生无常。

下雨,降温。窗台上一只斑鸠站在花盆边沿躲雨,我担心它是否有一个温暖的巢,它却是坦然笃定的样子,一边快乐地鸣叫一边梳理被雨水打湿的羽毛。不远处的菜地里有单腿站立的稻草人,这让我伤感,仿佛那是一个举目无亲的流浪儿。很想用稻草再做一个,陪在它身边。

在《卡夫卡传》里,记录了一个如奇迹般相遇的故事:卡夫卡和旅行娃娃。1923年,40岁的卡夫卡附近的公园散步,在长椅上晒晒太阳,日子平淡无奇。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因弄丢了布娃娃而哭泣的小女孩心碎的滋味在那么小的年岁里是多么具体。而大作家呢,当然不能让一个小女孩独自哭泣,他告诉小女孩,她的布娃娃只是旅行去了。第二天,天气温暖和煦,在公园的长椅上,卡夫卡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娃娃邮递员。他小心翼翼地摊开信纸,给满是期待的小女孩念起了来自旅行娃娃的第一封信。之后过了秋天,过了冬天。带着全部的认真和专注,写信送信,读信,一封又一封。孤独、敏感、孱弱的天才作家,在生命的最后一年里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一个小女孩的童年。

多年之后,小女孩在“旅行回来后”的新娃娃里找到一张字条:“爱的一切都会失去,不过,它们会以别的方式回归。

在我沉默、孤独、恐慌的时刻,卡夫卡给了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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