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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兵成长记

作者 椿桦
2022年10月28日  浏览量:269

二哥的女儿菱伢出生后不久,我离开了漳湖。数年后,妹妹的儿子羽伢、二哥的儿子风伢在漳湖相继出生,记载喜讯的信件翻山越岭抵达千里之外的岭南,都是十天半月之后的事情了。那时候交通和通信都比较落后,绿皮火车还没有开进安庆的土地,有线电话只通到乡镇一级。

大家庭增添了新成员,难免令我挂念。妹妹了解我的心思,给我寄了一张羽伢的照片。我看到后的第一印象是,这孩子脑袋大,像舅舅。后来,“大头外甥”成了舅舅们对他的昵称,直到他长大后脑袋变标准了,这个昵称仍然在用。

那时候,大头外甥的胆子与他的脑袋很不匹配。我回老家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有点怕我,妹妹叫他喊舅舅,他总是躲在他妈妈身后探头探脑。后来混熟了,他就跟蚂蟥一样黏着我了。有一次,我躺在躺椅上午睡,大头外甥短裤腰上揣着一把木头手枪,哭哭啼啼地从外面跑了过来,连声喊小舅。我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回事。他泣不成声地把一只小脚伸到我面前,然后哽咽着说,出血了。我一看,脚踝上有一道小口子,边上有淡淡的血迹,好像是被荆棘划伤的。我安慰他说,没事,明天口子就好了。他继续伤心地哭,边哭边说,身上出血,会死的。我一听笑了,接着对他解释了生命与死亡的简单原理,最后指着他手里的木枪鼓励他:你是当兵的,要勇敢。

与外甥相反,大侄子风伢的脑袋偏小,胆子却很大。在小学毕业前,他都是属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那类孩子。他好动贪玩,还经常惹是生非,二哥二嫂不是被老师召见,就是走在被召见的路上。通过这样的表现,不难窥见小家伙的学习成绩。

风伢虽然调皮捣蛋,但我父亲却很宠爱他,这让他挨打后有一个可抚慰心灵的港湾。我父亲似乎有重男轻女思想,菱伢出生的时候,他也特别宠爱她,羽伢与风伢出生后,他的爱就发生了明显的偏移。

不过,两个小男孩确实活泼可爱。有一件关于他俩的往事经常被家人津津乐道:那年夏天我从广州回漳湖休假,当时天很热,我躺在躺椅上叫三岁的风伢给我扇扇子,他扇了几十下就说累了。为了调动他的积极性,我谎称他扇的凉风很神奇,扇得我想拉肚子。他一听,来劲了,于是又卖力地给我扇。我一边享受凉风,一边说肚子好难受。四岁的羽伢得知凉风有使人拉肚子的神奇功效,也找来一把蒲扇,很卖力地加入了“见证”奇迹的行列。最终,我的肚子并没有被双扇扇难受,但在场的家人们却笑得肚子难受。

时间很快进入新世纪的第一年,我的儿子豆豆与大哥的儿子鱼儿相继诞生。豆豆比鱼儿早两个多月出生,以微弱优势成为了哥哥,算是给上一辈中长期当弟弟的我扬了下眉吐了口气。孙子接二连三地出生,让我父亲感觉到了孙女菱伢的宝贵,同时感受到了孙子们驮枪舞棍带来的凌乱感。当然,这凌乱感中,也有一部分是自找的——父亲和妹夫都是木匠,制造木枪木刀和木剑,自然不在话下,是他们的手艺源源不断地为小兵们输送了武器。

豆豆小时候也是大脑袋,长相与性格跟羽伢比较接近,不过他更喜欢与风伢在一起玩。鱼儿则投靠到了羽伢的阵营。虽然年龄相差了好几岁,但兄弟几个却也能玩到一块儿去。长大一些后,木枪已经不能满足他们日益增长的对美好体验的需要,过年时,他们经常往赛口街上跑,用压岁钱换取电子玩具枪,然后玩枪战游戏。

兄弟几个关系融洽,有一个重要原因是,豆豆和鱼儿长期在外地生活,寒暑假回漳湖,兄弟几个久别重逢,感情上也算是距离产生美了。期间,羽伢和风伢也曾经千里迢迢地到广州与两个弟弟相聚。那时候,安庆与广州已经有直达列车了,交通的发展大大缩短了故乡与异乡的距离,增加了亲人团聚的频率。当然,小兄弟们也有摩擦的时候。通常来说,都是弟弟挨打的时候多。比如,风伢喜欢敲鱼儿的脑袋;羽伢也曾经不动声色地捩豆豆的屁股,把他捩得大哭我们却不知哭的原因。看来,两大阵营的对抗是暗流汹涌,随时都可以展开。

城乡生活的差异,赋予了小兄弟们不同的品性。这样的不同,在他们将来报名参军时,有了较为充分的体现。

简单来说,两个哥哥吃苦耐劳,身体素质好。羽伢虽然是独生子,但课余时间照样经常跟着父母下地干农活,并没有被看得很金贵,劳动让他更加懂得珍惜劳动成果、体惜父母。同样,风伢在课余时间也要参加劳动,特别是,漳湖水乡为他施展捕鱼才华,提供了广阔天地。比较而言,豆豆和鱼儿就显得要娇嫩许多。有一年暑假回漳湖,我把他们俩赶去菜园拔草,结果干了不到十分钟,俩人忍受不了日晒,逃跑了,留下几根扯断的草和菜叶子。

又过了若干年。羽伢高中毕业,年满十八岁。他放弃上大学,投笔从戎,离开漳湖去了首都,成了一名卫戍的解放军战士。那一年,是我父亲去世的第十个年头。羽伢穿上军装的时候,我母亲总是唠叨,要是外公看到外孙当上解放军该多好啊。成为战士的羽伢,早已不是头大胆小的那个外甥。我印象中,他比较突出的优点是,孝顺、果敢、有毅力、责任心强。如今,他在部队服役已将近十年,曾多次担任带兵的班长,并且多次立功,成了亲人们的荣耀,也是弟弟们的榜样。

风伢由于成绩跟不上,很痛苦地读到了初三。这孩子虽然不爱读书,但爱学习。他喜欢拆解玩具枪、电子设备,然后重新拼装好。此外,他还喜欢研究捕鱼的技巧,外出时经常带着一把钢叉,归来时就多了一箩筐够家人吃几天的鱼。初三没有读完,风伢就辍学了。辍学后没正经事可干,就跟着堂兄去浙江打工。打了两年工,他觉得很没意思,又不安分了。那年征兵季,他回到漳湖,到学校领回了毕业证,然后去县武装部应征。没想到,顺利通过了各项检查,成了华北某部的一名炮兵。军旅生涯中,最令风伢引以为傲的一件事情是,他参加了在朱日和举行的建军90周年沙场阅兵式,受到了最高统帅的检阅。

两位哥哥从军的经历,大大鼓舞了两个小弟弟。从上高中开始,豆豆逐渐萌生了当兵的念头。高二暑假时,他就独自乘坐高铁回老家漳湖参加征兵体检。不过,他的参军之路可没有两位哥哥那么顺利。最终,他落选了。满怀信心地去,灰心丧气地回,那段日子,他意志消沉,心情烦闷。我不断鼓励他,锻炼好身体,来年再战。

第二年,就读于四川某航空学院的鱼儿在学校报名参军,结果也落选了。不过,他很淡定,并没有表现出失落感。这大概是因为他还有其他的志向吧。鱼儿酷爱美术与摄影,绘画功底很扎实,还经常在报纸上发表摄影作品。

鱼儿的落选给豆豆带来了不小的心理压力。一年来,豆豆为了参加第二次军检,付出了巨大努力,除了加强体育锻炼,还勤奋地备战高考,希望以扎实的体质和学历上的优势获得军旅通行证。为了当上兵,他一直不愿把户口迁到广东,认为在大城市参军的竞争压力太大。幸运的是,这一年他终于得偿所愿,以高校新生的身份在老家漳湖实现了梦想。他成了一名装甲步兵,如今还驻守在海峡的此岸,担负着捍卫祖国领土完整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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